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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拍電影就是我的宿命
李安自詡一輩子都是外人,在臺南,他是外地人,在美國,他是外國人。不像別人對自己的歸屬很清楚,他的臺灣情,中國結(jié),美國夢,都沒有落實(shí),反而在電影里找到了歸宿。電影是他的全部生命。
談及4K/120幀技術(shù),他笑道:“我現(xiàn)在60了,不太想等到未來,想現(xiàn)在就看到?!?br>被問到有沒有想過放棄,答道:“當(dāng)然有,每天至少想三次。”
“(現(xiàn)在拍電影)困難的我都好像沒興趣,它要不可能我才有興趣。”
“一方面,我埋怨覺得很累,另一方面,它要不是這么折磨我,我就沒有興趣,人也沒勁。不拼命的時(shí)候,做電影沒什么意思,不做電影,那就更沒有意思了?!?br>“我這個人,可能這輩子就是來干這個事情的吧,我也認(rèn)命了。拍電影就是我的宿命?!?br>
二、我算人才,不算天才
謙遜儒雅如李安,對自己該得的榮譽(yù)也不推脫,他說:“太過就顯得虛偽了?!?br>魯豫提及他父親的預(yù)言,50歲李安能拿奧斯卡,李安立即更正:“我拿到奧斯卡是48?!?br>“五十歲之后,拍完色戒,真的是知天命。第一次會覺得我何德何能,為什么非要我做不行。不做,不是我做這件事,這件事就成立不了?!?br>“我希望是水過無痕,可是沒有辦法,你又結(jié)識了新的緣分?!?br>“冒險(xiǎn)變成一種常態(tài)?!?br>“不管干各行各,如果你有特別喜歡的東西,你會一直在追求?!?br>“我相信世界上有天才,但不是我。我算是努力型的,我不笨了(赧然一笑),可是不是很特殊的,我要慢慢慢慢地來?!北粏柤靶闹须娪敖绲奶觳牛幕卮鹗峭跫倚l(wèi)。
“我算人才,不算天才,人才我就不和你客氣了?!?br>“以我的天分,一出學(xué)校是有電影可拍的,老天對我還不錯?!?br>“6年的賦閑生活,動心忍性,不到位的東西要慢慢思索,要從挫折里面學(xué)習(xí)。比較扎實(shí),包括我的做人。如果二十八九歲就受到矚目,人生該怎樣應(yīng)對??赡芪揖蜎]有辦法現(xiàn)在這樣跟你講話,這么輕松?!?br>魯豫問及是不是有被捧上神壇的感覺,李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道:“一點(diǎn)點(diǎn)?!蹦莻€笑容簡直可愛,純真無暇,“我不喜歡這種感覺(被捧上神壇),有一點(diǎn)壓力?!?br>
三、我這輩子最好的,都給演員了
李安的電影,像是我最近重溫的斷背山,經(jīng)常給出人物的臉部特寫,一抹含蓄的微笑。
“我們?nèi)松钪匾氖?,就是閱讀彼此的臉,神采,還有思想。最大的收獲不是動作,而是看到人的臉?!?br>“我們在塑造一個角色的時(shí)候,都是把我們的潛意識的東西講出來,心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講出來。”
“角色不止我們呢兩個共通(李安和演員),它和人性是共通的,和觀眾將來都是要溝通的。”
“演員演得是我哪一個部分,他都在觀察的。那種觀察,已經(jīng)不是眼前的觀察,不是言語的溝通了。它有一種第五種、第六種sence(第六感?),它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很奇怪的交流。表面上是我在教他們,可事實(shí)上是合作的關(guān)系。”
“總是能找到一個門路,我有相當(dāng)?shù)哪托?。?br>李安談及電影中的角色,是自己的一個側(cè)面,在與演員交流的時(shí)候,特別是與主角交流,都是專業(yè)的隱私流露。與周星馳的風(fēng)格不同,李安的片子中很少有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小配角,他的心力幾乎全部投放在幾個主角身上,所有的心血都在塑造那么兩三個糾結(jié)的中心人物。
四、入山不必太深,下筆不必太遲
李安的三部曲,父親總是沖突的來源。不過多言語,卻固執(zhí)地堅(jiān)持。對待父親,對待家人,對待身邊的工作人員,李安說的最多的一個詞是“愧疚”。
“拍完臥虎藏龍,我在想要不要拍斷背山,是退休還是選擇一部更容易的片子?!边@時(shí)候傳來父親不行了的消息,他是長子,回臺灣料理后事。一個星期之后,就回美國開始了《斷背山》的拍攝?!拔覜]有時(shí)間悲傷。對父親有一種愧疚?!?br>“一個人無論多成功,或者多不成功,最終都在于你怎樣審視自己,評判自己。我可以得到奧斯卡,可我還是覺得不對。這些功成名就,還是沒有除掉我的那些陰影,我對父親還是有虧欠?!?br>“(對旁邊的人)我很珍惜,有時(shí)候也是一種負(fù)擔(dān),委曲求全的事情很多,很累,有時(shí)候,像李慕白一樣的。做多了就覺得虛偽,要講究balance,合適,中庸。”
“以我這種個性,我覺得愉快飛揚(yáng)這種事情會讓我很沒有安全感。我應(yīng)該給工作人員多一些歡愉吧(笑)。我覺得對他們有一些虧欠,我像傳教士一樣,我就把這個信仰傳給他們?!?br>“我的戲劇里面是講沖突的,為了檢視人性,好看。在生活上我不太喜歡沖突。當(dāng)你有火氣的時(shí)候,你要想一想,Everyone try the best.”
“和太太相處的時(shí)候,有一種義務(wù),工作的時(shí)候反而像是在休假?!?br>現(xiàn)階段最大的幸福感,竟然是太太的一個微笑?!拔姨軐ξ倚σ幌?,我就能輕松一點(diǎn)。”魯豫笑道太太好像是一個很兇的人,李安趕忙澄清:“不是的,她不是嚴(yán)肅,她很活潑可愛的一個人。她的標(biāo)準(zhǔn)蠻高的?!?br>“我做了父親,她的先生,并不是說,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得到他們的尊敬。你每天還是要來賺他們的尊敬,你要達(dá)到某一個標(biāo)準(zhǔn),因?yàn)檫@個是,讓我不懈怠的一個原因?!?br>
從1992年的《推手》開始到現(xiàn)在,每一兩年就有一部經(jīng)典作品問世。保持高產(chǎn)的同時(shí)保持高質(zhì),像是文思從不會枯竭一般。一輩子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(yè),并因才華得到認(rèn)可與尊敬。這幾乎是我信仰的人的共同的特點(diǎn),從蘇軾到李健到陳敏,有著共同的靈魂。 “轉(zhuǎn)載請注明出處”